在中國傳統(tǒng)家具中,大漆的使用,源遠流長。而漆藝,更與中國歷史、中國文化膠著融會,不但在中國的音樂、建筑、文學、宗教、繪畫等領(lǐng)域留下了文明的記憶,也為世界文明做出了重要貢獻。大紅、大黑的髹飾,引領(lǐng)中國審美趨向數(shù)千年,綿亙至今。深植于遠古歷史文脈的大漆文化,值得今人溫習、承續(xù)。今天呢,我們就來認識一位熱衷漆藝的90后小伙,彭聰。
記者第一次來到彭聰?shù)墓ぷ魇視r,他正在為清華大學中國禮學研究中心制作一塊大漆的牌匾。
髹木手作 彭聰:它的最后一步工序叫推光,也就是拋光的一個過程,本來是要用油和瓦灰,現(xiàn)在我用面粉來進行推光,然后光澤度就出來了,從這樣亞光的到亮的黑色。記者:我看你全程都在用手做的,不能用別的東西代替嗎?髹木手作 彭聰:對 它就是要用手的摩擦,然后達到一定溫度之后,讓漆把油吃進去。皮膚是相當于7000到8000目的沙質(zhì),然后拋出來之后,就會很細致
中國古代漆器的工藝,早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。“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”,漆的最初意義在于器用,而完成一件大漆工藝品,通常需要經(jīng)過124道全手工工序。正因為大漆的制作過程非常費工、費時、費料,所以當時乃至后來很久,漆器都是富裕人家的物件。我國漆器工藝在商周直至明清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,如明代《髹飾錄》記載的漆工藝表現(xiàn)技法就達497種。
髹木手作 彭聰:這種自然的東西它是一種內(nèi)斂的美,就很符合我們中國人審美的哲學,感覺它很亮,它的光澤是內(nèi)蘊的,不是浮光,是由內(nèi)而外的一種美。
彭聰?shù)墓ぷ魇矣袀€好聽的名字叫髹木手作,地方不大,但看得出被他用心裝飾過。兩張自制的木桌,用樹枝做的燈架,吊燈的外殼用自己染色的棉布包裹著,墻邊的木架子上放著漆器,看上去滿是溫暖的氣息。
髹木手作 彭聰:髹就是特指的是用大漆修飾器物,所以我當時取這個名字髹木手作,我們這邊又做大漆,又做木頭,然后就取髹木,也有髹漆與木這個意思。
彭聰大學學的專業(yè)是室內(nèi)環(huán)境藝術(shù)設(shè)計,而之所以會和手工藝結(jié)緣,還得從他大三時的一段經(jīng)歷說起。出于好奇心,他和舍友一起報名參加了一個射箭培訓班。
髹木手作 彭聰:日本把它叫做立禪,是站立的禪修,禪修講究的是內(nèi)心的一種寧靜,它是一個見微知著的運動,你內(nèi)心稍微有一點點小波瀾,都可以從你的箭上面反映出來。本身我也是一個很浮躁的人,一個正常的浮躁青年,但是接觸了射箭后,就會有所謂的入定那種狀態(tài),心神合一。你最完美的一種狀態(tài),就是你的精氣神和你的箭就一起走了,這一箭,你甚至不用看,它一定就在黃心上。
學習射箭的過程不僅練就了彭聰?shù)亩Γ屗缘氖?,古代弓箭巧妙的設(shè)計。我國第一部手工藝專著《考工記》中注明:干材以柘木為上,次有檍木、柞樹等,竹為下。也就是說,干材的性能,對弓的性能起著決定性的作用。唯有這些材質(zhì)堅實無比的木頭,任憑推拉也不會輕易折斷,發(fā)箭射程和殺傷力才會達到最佳效果。
髹木手作 彭聰:在古時候,我們先人的制作水平就已經(jīng)達到一個很高的境界了,而且弓箭的取材都要根據(jù)解決,夏天才能去取木材,冬天才能去取牛角,從這就可以看出來是很有講究的一門記憶。
正是出于對老手藝的敬畏之情和好奇之心,大學畢業(yè)季,彭聰?shù)浇鲝]山參加了近三個月的手工藝培訓,他選的是漆藝班,第一次近距離體會傳統(tǒng)手工藝的魅力讓他充滿了興奮,但接下來的過程卻是漫長而痛苦的。
髹木手作 彭聰:過敏,當時沒辦法做漆,我就跑到木雕班去做木頭,然后能做漆的時候,我就又再跑過去,然后再過敏,來來回回基本上兩個多月。。因為它過敏的話,人會腫,我基本上就是腫著的一種狀態(tài)。然后每天就只能吃白饅頭,雞蛋什么的都不能吃,吃的可清淡了。周圍人啊,老師都勸我說,你不要學了,你換個專業(yè)吧,去學木頭吧,但是我比較倔,就堅持著要學。
因為熱愛,彭聰還是堅持了下來?,F(xiàn)在制作時的過敏反應(yīng)雖然還有,但已經(jīng)沒當初那么嚴重了。彭聰說,成語“如膠似漆”中的“漆”,就是指的漆藝,將生漆和面粉按照一定的比例調(diào)和,就做成了天然的粘合劑。
髹木手作 彭聰:有一句老話叫百里千刀一斤漆,漆農(nóng)割漆樹,本身割到的量就很少,每棵樹上,他只能割下來一點點。就是走了一百里割了一千刀,才只有一斤漆,是這個意思,就是說這個漆的造價很高中國傳統(tǒng)漆藝門類眾多,金繕是其中一種。傳統(tǒng)的金繕技藝,首先要將器物碎片用天然大漆黏合,后在表面敷以金粉或者金箔。與其他同門相比,金繕技藝最有趣的一點是,它能改變器物的色澤,使其在破碎之后更添特別的肌理與生機。
髹木手作 彭聰:這個生漆面調(diào)好之后,我們就把它抹在這個縫上面,然后干了之后強度很高,這個東西就經(jīng)久耐用。其實金繕就是一種。就是你原來的瑕疵,反而還變成了你的美的一種感覺。
金繕修復不僅是對破碎物品表面的復原,也是一次藝術(shù)的再創(chuàng)作,有時更是一種對情感的修復。任何一件破碎的瓷器到彭聰?shù)氖掷?,都能化腐朽為神奇,這就是傳統(tǒng)漆藝的神奇所在。
髹木手作 彭聰:你像這一塊,它全缺了。需要重新再給它塑一個胎出來,然后在這新塑的胎上面,我們可以做各式各樣的花紋,做花紋,肌理或者具體圖案,都可以。 在開工作室之前,彭聰也曾去過北京、廣州等地,盡管那里工作機會相對較多,但是在大城市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之后,他還是選擇回到了常州。
髹木手作 彭聰:有一句話叫父母在不遠游,不要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,能在身邊待著也挺好,然后想著常州的環(huán)境也挺好的,其實也是故鄉(xiāng)了,不過一開始回來的時候,兩年前,環(huán)境還沒有這么好,然后你做的東西無人問津,大家也不理解你這種。
做工時,手掌磨出的老繭;長時間伏案工作導致的腰酸背痛,這些對于彭聰來說,都是再尋常不過的。但是,這些器物仿佛有一種魔力,吸引著他。而不經(jīng)意間,周遭的環(huán)境也悄然發(fā)生了改變。
髹木手作 彭聰:大家對社會的認同度在提高,對文化的需求度也在提高,別的不說,它起碼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,我們需要有更有內(nèi)涵的東西來充實我們的業(yè)余生活,而不只是抱著手機,人和人之間通過這種電子設(shè)備的聯(lián)系,只會讓我們更加的疏遠,大家能夠靜下來坐上一下午,哪怕不說話,只是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,也是一種享受。彭聰說,在手藝人的行列中,他還只算得上是個小學徒。現(xiàn)在他要做的,是先打好基礎(chǔ),用信念和積累去實現(xiàn)專業(yè),再去尋找手工技藝的突破與創(chuàng)新,通過一件件飽含匠心與溫度的手作品,來傳遞點滴暖意。
有位漆藝大師曾這么說過,大漆是有生命感的,剛完成的作品如同嬰兒,在歲月中不斷成長,而每一層的漆也都有不同的“醒”的狀態(tài),開了,是大漆存蓄時光造就的溫潤美感。也正是這一特性,使得漆器作品歷久彌新,始終煥發(fā)出永不衰變的藝術(shù)魅力,把悠久輝煌的中華文明記載下來、傳承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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